第60章(1/2)

值得吗?和珅,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福康安合了双目,脑海中全是今日在正阳门上他扶着乾隆第一个踏上城门俯瞰万民的神情容色--如此耀眼,如此。。。非凡--仿佛他原就因此刻而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按下翻滚的思绪--为什么他总是无法压抑自己对他已经全然复杂化的感情,嫉妒,恼恨,伤心,愤怒还有。。。若有似无却永难磨灭的爱。

只可惜物是人非--站在他身边的,甚至已经不是他了--即便一世为敌,也留不住他永恒而绝决的目光?

他忽然睁眼,匆匆起身抓过袍子,甚至来不及注意四弟与自己一般激越难抑的神色,只道:“我出府一下。”

福康安没料到是这个情景。

从窗外望进去,只能看见一个伏案的背影在昏黄而又落寞的灯影下浅眠。

想起方才顺天府的人告诉他的话--和中堂在上元节筹备的一个月里,几乎从未回过家,几天没合眼更是家常便饭,就算今日庆典结束,他依然得留在正阳门善后脱不得身。

这是今日得以睥睨天下的代价吗?福康安悄声走进屋子--案牍上垒着尺来高的卷宗帐本儿,摊开的那一份似乎依旧汁水淋漓墨迹未干。

他知道军机处的人即便阿桂已去也依然不会完全听命于他,据说五军机上朝办公甚至从不与和珅一处批理奏章--所以他才事必躬亲万事不敢假手于人?万端思绪都化作一声悠长寂寞的叹息。或许也惟有此刻,他才能暂时收起彼此间的争锋相对,才能放下傲气尊严家族利益,静静地看一眼他。

。。。他睡着了还好,至少他能如此地接近他,不再剑拔弩张。

为了地位权势,你真地已经不惜一切了吗?

包括。。。摇了摇头,此刻,他已不欲再想。

和珅似乎已经熬了一夜,长睫覆下,眼下暗影越发重了几分,光洁的下巴也隐现青色的胡渣--他忍不住伸手轻触,绒毛一般模糊而轻柔的触感--犹记当年情浓伊始,他还曾每每以此打趣--笑他是个长不出胡子的姑娘,哪似个军中汉子?

福康安脸上石刻般的纹路也有了一丝松动,犹记当年,却转眼成空--兜兜转转,最终对面为敌成了彼此间唯一的执念,是宿命还是老天最无情的玩笑?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着的玄色锦袍,轻轻覆上他的背,静夜良宵似乎只听见窗外的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以及他逐渐蔓延开来的心跳。

可即便是这样微末的幸福,又能持续多久?

永琰命太监止步,自己接过他手中的提篮跨进门去--好不容易今晚上元节宫禁大开,他心里哪放的下和珅,早借故溜出宫来探他--他今天指挥统筹忙里忙外又是个要强争脸之人,只怕早累坏了,若自己不来只怕三天不进食都有可能。因而见和珅伏案歇息也不见怪,将带来的吃食放到一边,便满带笑意地坐下等他醒转,却在甫见到他肩上的玄色披风之时僵住了脸。

他忍不住轻颤着手抚向它,无意间触到了和珅的耳垂,但见他微一皱眉,将脸埋进披风中深嗅了一口气,才含糊嘟囔了一句:“瑶林。。。”

永琰与他贴地极近,这话自然听地真切,他只觉得有把刀忽而插进了他的心窝子里再狠狠地绞上一圈!他腾地站起,却不愿惊醒累极了的和珅,走到屋外才叫来侍卫,冷着问:“方才谁来过?!”

“是。。。是福三爷,见和中堂睡着了也没叫他,坐不大会儿就走了。”

“刚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永琰冷冷一笑,快步追去--他已经顾不上这一举动是否明智,有一股火烧地他几乎连最后一丝冷静都消失殆尽--

福康安正拾级下了箭楼,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刚回头就愣在原地。

永琰住了脚,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将手中的物事甩了过去:“夜深雪重,福公爷还是把御寒的衣物穿上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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