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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滴水不露的女人,她不受宠,却也不嫉妒,只管把持着内闱权柄,却比任何宠爱都要可靠。

香片配上茉莉饼、玫瑰酥,魏宁话不多,只一心吃茶,一壶茶下去大半。

“王爷整整一个月没来我这里了。”魏妃低喃,她并是个有耐心的女人,而且已经叫了弟弟来,必然是有话要说的。说话时抬起眼睛,眼尾上一丝细纹如同上等瓷器上的一抹伤痕缓缓绽开。

魏宁不以为意,温声道,“后宫中,虽中宫无后,也有两位贵妃、四妃、八嫔,贵人侍婢无数呢。姐姐有儿子,日后可效仿宫中有子太妃,随明礼出府,安享天伦。”

魏妃眼圈儿一红,一滴泪落在冷却的香片中,白玉盏中荡出一抹小小涟漪。

“姐姐。”魏宁递上锦帕。

魏妃摇头,眼泪只含在眼框里摇摇欲坠一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只是湿了长长的眼睫,望去一抹凄然。

“当初你劝我不要入府,是我没有听。”魏妃幽声道。

“我早知姐姐与表哥有情。”魏宁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看来,凤景南愿意同姐姐生下三子一女,已是恩爱。

“我第一次见王爷是大姐被纳入皇上潜邸为侧妃后,父母亲相继病故,家无所依,带着你们去城里投奔王爷。”魏妃声音无比幽婉动听,“那会儿我只想,他们是天潢贵胄,肯收我在府里做个丫头就行了。我们姐弟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没想到他那么好,为你们请先生教念书习武。”

“姐姐也是在那会儿学了些皮毛吧。”魏宁笑了笑,初时姐姐并不识字,如今琴棋书画皆有小成,可见时光带给人并不定只是感伤。

“我怕被人瞧不起,刚进去的时候,丫环婆子穿的都比我要体面。”望着细滑粉嫩的指尖儿,几上的华仪美器,魏妃执起玉盏,抿一口茶香,想到当年仓惶青涩的时光,浅笑道,“换了新裙子新绣鞋,紧张的不知道该先迈哪知脚,抓住裙袄的手都会发抖,还好有黄嬷嬷在一旁指点教导我。”

魏宁抿了抿唇,问道,“姐姐,这些年过的好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魏妃望着弟弟的清眉秀目,笑叹,“记得你当初说,我若给王爷为侧室,便老死不相往来。”

“那会儿,我还小。”魏宁沉吟,垂眸道,“因这话,我也挨了不少教训。姐姐还给我求情来着。”

“虽然你后来服了软,我却知道,你始终介意,”魏妃轻声道,“那时我想着,只要我是真心的,只要他喜欢我,做丫头、做妾,我都愿意,谁叫我出身不如人呢。”

“现在却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当时你说,王爷既然因情势娶了永宁侯家小姐,将来有子嗣,必也会因情势所迫立嫡子为世子。”魏妃眉眼仿似都凝在过往有时光中,恬淡满足,眷变难舍,“我那时满心天真,只想着成全着我与他的情份,不曾听你苦口良言。”

“姐姐嫁给了心爱之人,育有三子一女,虽为侧室,好在王妃宽仁,用度周全,并无怠慢。将来若有机会随着明礼出去做个老封君,亦是逍遥。”魏宁看向姐姐,温声道,“如今回头看,若那时姐姐听我的,另寻夫婿,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至于嫡庶,明湛得封世子,并非他是嫡出,而是因为他才干比明礼出色。姐姐,只要安生的过日子,姐姐会后福不尽。表哥已经仁至义尽,姐姐并没有看错人。”

魏妃手一颤,五指拢住袖中的碧玺手串儿,“是吗?”

“是。”

魏宁答的笃定,“姐姐虽为侧室,每月只需初一、十五去梧桐轩请安,日常份例都是上上等,并无克扣。子女都是同嫡出子女接受一样的教育,并且更得表哥的欢心。姐姐此生,锦衣华服,夫荣子孝,夙爱得偿,若说还有不如意,便是世子之位了。内宫之中尚有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券。这些事,姐姐便不要操心了。人生总有一二不如意。”

“当年,他曾说,此心此意,不离不弃。”魏妃几乎要痛哭失声。

“当年,我问姐姐,表哥是否胜过一切,姐姐说爱他胜逾自己的性命。如今呢?”

魏妃苦笑,“子敏,你此生的刻薄都用在我身上了吗?”

“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好好过日子,总该多为孩子们想想。”魏宁轻叹,“我虽无甚本事,若姐姐肯听我劝,一世平安总是有的。”

魏妃露出一个飘忽的笑意,眼睛落在院中正艳的蔷薇上,大红的颜色似能灼伤人的眼睛。

“明菲的请封还未下来,比明湛请封世子折子还要早一个月便递了上去。”

“公主都是指婚前册封,宫里既有姑妈在,姐姐是不必担心的。”魏宁的手很稳,为姐姐添一盏茶,微侧的脸细美如玉。

“可惜明年姑妈大寿,我不得去。明菲的事,我想托给弟弟。”

“明菲父亲嫡母都在,哪里轮得到弟弟说话,姐姐,王妃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略有行动,怕就要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魏宁淡淡地,他不想再给魏妃任何期望,“纵然有姑母为太后,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总要过了王妃那关,才好给明菲议亲。”

一壶茶喝完,魏宁告辞。

魏妃倚在榻中望着庭中落花,久久未回神。

74、欲言

魏宁虽然被凤景南留在镇南王府,不过他仍然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事实已然如此,索性随波逐流去吧。

明湛拿着个荷包往身上比划,还问魏宁,“我这衫子配这荷包还成吧?”

魏宁虚眼细瞧,伸手取过明湛手里的荷包,见上头绣了碧青竹枝,针脚虽有些青涩,做工却仔细,尤其明湛现为守妻孝,颜色也素雅,正适合戴呢。

“看完了没?我今儿戴这个。”明湛去拿,魏宁的手一躲,明湛的手便落在了空处。

魏宁神秘兮兮的笑问,“这是哪个给你的?定不是针线房的东西。”针线房也没这么稚嫩的手艺。

“你别想差了,这是四妹妹专门儿给我做的。”明湛抬起脚给魏宁瞧道,“鞋子也是四妹妹做的。以前大姐姐也给我做过荷包。”

“四姑娘真是手巧。”魏宁拉过明湛,将荷包给他系在腰间,如果是镇南王府的四姑娘做的,那手艺真的算不错了,大户人家女孩儿多是娇养,针线房里有的是嬷嬷绣娘,女红只是锦上添花的事儿。这位四姑娘也是庶出,平日里名声不显,却将工夫用在细处,是个稳当人儿。

明雅的确是越发稳重了,她不居嫡不为长生母也不受宠,却十分懂事。每日早晚都要去卫王妃屋里请安,时不时孝敬些自己的针线,如今学些烹调,还会指点着厨下做了汤菜送过去。

明雅并不善言语,不过十来年的工夫磨下来,纵是铁石人儿也会有些许感情,何况卫王妃并不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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