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嫁祸于人(1/2)

刘云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本想着上前宽慰一番,奈何血腥味儿过于浓烈,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步伐更是难以迈开,只好杵在门口凝视着颤抖着,不多时吴狄便拿着药回来了,随即连同田霞一起将教主抬进了侧房,平放在了玉床之上,最后小心翼翼的将药敷在了教主身上的溃烂之处,教主触药大嚎,面目狰狞,肢体扭曲,痛楚之景令刘云触目惊心。田霞说教主所受之伤为滇人痋虫所致,这种痋虫于人体之内繁殖生长,期间视人体内的五脏六腑,血液筋腱为食物,直到将其尽数吞噬,汲取掉所有的养分,人体变为枯硬如树皮的干尸为止。最后滇人便将这痋虫收拢起来,继续以新鲜的尸体喂食养之,待其体表覆满黑纹,生出腹足,长出花翅之后方达到至毒之境,接下来便可以用其胡作非为了。而此刻他们所敷之药为千金粉,以牧靡草和乌蕨为主料,配以薏苡和鸦胆子,揉碎混合加水武火熬制十分钟,文火慢炖半小时,最后取其沉淀物晾上七天七夜,成为干粉之后方可收回。只是此药仅对一般疑难杂症有奇效,像痋毒这种稀世之症效果就不太明显了,好在可以快速止血,麻痹神经,暂缓痛苦,作用远非其他药物能比,因此只能拿其将就对付一下。

“咳..”

“教主感觉如何?!好点儿没?还疼不疼?”田霞一脸焦灼。

“好多了..扶我起来..”教主气息渐稳,脸色再也不似方才那般惨白可怖。

“教主,您究竟于何处遇袭?山脊?山腰?还是?”

“我——”

“护法!教主他回来了吗?”教主话刚出口,便被一阵急切的询问声打断了。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一个断了胳膊,满身血痕,一脸泥污,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自门外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原是教中执事蒋筹保回来了。

“蒋执事!你..”

“教主!您没事儿吧!呜呜~”蒋筹保一进屋便看见了半坐于玉床之上的教主,随即哭天喊地,哀嚎不止。

“没事儿没事儿..快过来躺下..”教主微微一笑,随即冲着田霞摆了摆手“田护法,赶紧给他包扎上药!”

“是!”

“蒋执事,你这臂膀..也为滇人所斩?”吴狄扯了扯嘴角。

“没错..返教途中,行至狼牙岩时,忽见大批黑花痋虫从天而降,车窗俱破,而后滇人抚笛而至,痋虫闻笛受令,随指引大开杀戒,李执事,郑执事横死当场,两位长老亦没能逃过此劫,被痋虫噬皮穿腹,余下教众反抗未成,挣扎失败皆摔落悬崖,仅余我一人拼死掩护教主逃出生天..怎料滇人穷追不舍,途经铁索桥之时桥体遭其破坏,从中断裂,我用尽全力一只手拉住了教主一只手攀附在了断桥的边缘,原以为能够顺着栈板爬到对面,没想到滇人身携传说中的暗器血滴子,并以其斩断我的手臂,然后我们也掉了下去,好在有老树自绝壁之中延伸而出,将我二人牢牢托住,我二人沿着老树爬回地面,恰逢一直通山顶的岩洞,方知回教有望,只因我精疲力竭,魂不守舍,加上血如泉涌,再也走不动路,急需原地止血修养片刻,便让教主率先回来了,待到气力有所恢复,血液流速变缓,才咬着牙一路挺了过来..”

“眼下寨外危机四伏,我等无法下山寻找他们的踪迹,愿他们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就算能下山,能把他们一一找到又能怎么样?活着又能怎么样?痋毒可是无法化解的啊,千金粉的药效能维持多久大家心知肚明,一旦——”

“行了!别说了!”田霞看了教主一眼“教主,您此行全程保密,所率教徒皆为心腹,那些滇人又是如何得知您的行程的?”

教主一言不发,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有波澜泛起,忽然只听见蒋筹保大喊一声“就是这小子!”

“啊?”

“当时教主已经离去,我在崖边儿寻了一些大蓟,正准备嚼碎敷在身上之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抬眼一看,竟有一人隐匿于山顶的罗汉松之中,不多时又有一只鸽子自树冠飞出,而后那人便一跃而下,不知去向。好在我看清了他的着装,上面是灰色连帽衫,下面是黑色牛仔裤,鞋子没看清款式,但颜色为米白色,你们瞅瞅他,是否和我描述的一模一样?”蒋筹保指着刘云大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那个奸细!为了不留痕迹,连信鸽都用上了!”

“什么情况?”田霞大跌眼镜。

“你胡说!刘云哥哥可是长老请来的客人,为我们排忧解难的!怎会与滇人扯上关系?”南宫紫幽当即替刘云辩解道“而且那个并非信鸽,只是一只野鸽子,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挂在了树干上的塑料袋给缠住了,咕咕叫个不停,刘云哥哥不过是帮了他一把而已,何来奸细一说?当时我们就在一块儿,我可以作证!”

“野鸽子?塑料袋?教主你信吗?祭司你信?护法呢?”

“幽幽说的话毋庸置疑,只是你俩为何出寨?还去了松林一带?”老人家一脸不悦地问道。

“刘云哥哥热衷于摄影拍片儿,此地山清水秀,风光无限,便想着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来记录吕洞山的美好,我便陪他去寨外转了一圈儿,怎么了?拍点儿视频照片儿都不行吗?”

“你说你是在脱身之后,于悬崖边儿上休息时看到刘先生的,也就是说事情结束后他才出现,而在那之前他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那他又是如何提前通知滇人的呢?等等!刘先生,先前途经山腰之时你说你肚子疼,要上个厕所,我们便放你去了,现在想来确乎有些蹊跷,教主,你们于何时出寨下的山?又于何时上山归来?”

“几个小时前,八点离去,十点归来。”

“嘶..我们也正是在那个时间段走白兔坡进入归一线,刘先生,当时你真的是去上厕所吗?”

“我说田兄,肚子疼上个厕所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吗?值得撒谎?而且我又不知道你们教主今儿出寨下了山,和滇人串通一气那更是无稽之谈!这位大兄弟,你到底什么意思?咱俩初次见面你就此般对我?”刘云哭笑不得,迄今为止他连滇人痋毒是个什么东西都不得而知,更别说与他们拉帮结派,狼狈为奸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言尽于此,他是正是邪你们自行斟酌,唯恐到时坏了大事无法收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难不成咱们内部——”

“咳咳!”教主冲着吴狄使了个眼色“现如今建寨于云南曲靖的白苗飞花教,贵州凯里的黑苗火蝎教,广西融水的青苗天琴教皆已为滇人所灭,总教派下去的驻守于三寨之中的嬴家军亦全军覆没,将领嬴非凡身死黑苗寨中,甚为凄惨。他们之所以不断地骚扰我们皆乃世仇所致,可为何不发起猛烈的进攻,用之前对付过另外三个寨子的狠毒手段将我们彻底根除呢?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洞悉此事,原是因为秘藏于我教之中的圣物,噬蛊决!他们炼痋者普遍活不过五十岁,只因炼痋之时痋虫体内会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俗称痋煞,虽说浓度较小,毒性不强,在接触频率较低的情况下不会受其影响,但要想将痋虫炼至最高阶段,能够充分发挥其作用,那就只能长年累月,寸步不离地围绕其左右,这样一来免不了被其逐步侵蚀,哪怕你全副武装也无济于事,总有缝隙让他们趁虚而入,人体内毒物积少成多,难以排出,各个器官也会渐渐萎缩衰竭,最终骨瘦如柴,皮肉朽坏,化为骷髅。滇人苦思冥想,做过很多解毒实验,仍旧无法攻克这个难题,却在清末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爆发之时,帮助清兵对抗同盟会的期间意外发现了苗人的蛊毒可以中和自身的痋煞,当时长沙刚刚获得独立,陕西起义军攻至西安满城,清兵驻守于城墙之上拼死抵抗,终因火力悬殊一败涂地,随后城内的残党余孽纷纷南逃,后辗转至南昌之时恰逢一滇人部落,部落首领声称其通晓绝世秘法,可助大家反攻回去,东山再起,只需将随时携带的财物赠与自己,这伙人当即应允,怎料蛰伏在南昌的新军于夜间起义,滇人部落和这伙人皆被卷入了战争之中,滇人本想以秘法制敌,奈何新军中有苗族战士助阵,秘法见蛊即失,这伙人也因此一命呜呼,滇人却得以逃脱,只是体内浸入了蛊毒,也不知时日所剩几何,原本准备拿着这批财物去瑞士寻医问药,根除痋煞,未曾想又中蛊毒,雪上加霜,也不知财物数额能否达到治疗所需的费用标准。惆怅之际忽觉体内有灼烧之感,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备受煎熬,良久之后方才恢复如初,蓦地发现自己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孔武有力,再无苦痛折磨之感,方知蛊毒可以抑制痋煞,只要掌握了制蛊之法,就可以随时随地不收任何限制地将其化解,只是这痋煞入体易变,不稳定不规律,单一的蛊毒无法及时应对,所以还需习得噬蛊决中的百蛊融术,如此一来方能冰解的破,延年益寿。”

“那你们此去成果如何?打听到那老骗子的下落了吗?”吴狄眉头紧蹙。

“没有。不过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眼下方圆百里人尽皆知。”

“那他会不会和滇人合作啊?双方一旦联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会,因为滇人那儿没有他想要的东西,滇王曾下过遗诏,痋术非滇人不能学,因为痋虫识人味儿,恰好滇人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陵游味儿,痋虫闻之则静,炼制时毋需担惊受怕,若换了外族人来炼,痋虫眨眼间便会将其吞噬殆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出门在外无论天气有多热也会套着一身厚重且透气的麻布长衣的原因,一来可以遮盖体味,二来也不至于把自己闷得汗流浃背。再者滇人也不会将这种人人喊打的老骗子放在眼里的,又怎会与他合作?”教主苦笑道“也正是因为我们有噬蛊决做筹码,他们才有所顾忌,不敢肆意妄为,他们深知一旦歇斯底里起来,那便再也拿不到他了。只是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加上痋煞为他们带来的苦痛日渐加重,也不知他们能强忍到何时,会在哪一天彻底爆发。眼下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离爆发越来越近了..刘云,你的本事我已有所了解,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能助我们逃过此劫,事后滇人再无进犯之勇,我便传位与你,到那时你便是挂瓜教的下一任教主了!噬蛊决也会一并交付与你!”

“啊?传位?教主?噬蛊决?我..”刘云猛一哆嗦,小心脏怦怦直跳。

“怎么?不愿意?”

“不是,我..”

“那你要不要先露两手让我们瞧瞧,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想让大伙儿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教主说的没错,刘先生整一个!”

“这个..还是等滇人来了再说吧..”刘云心神不定,思绪万千。

“那好吧,你们先下去吧,我累了。”

众人纷纷退下,就连蒋筹保也强撑着直起身来,在吴狄的搀扶下回到了住处,一进屋便见自己的阿爸满面愁容地迎了过来。

“保子,你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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