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1/2）

方溺的脚步声很轻盈，甚至不易察觉。他慢慢跟在身后犹如一条蜿蜒毒蛇，吐着红信子曲折靠近。

宁宁并非怕对方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只是他身上所散发出冷冽的灵压，像冬季里雪峰上的那点味，让她下意识感到害怕。

可看看前面的沅溪，他没有什么感觉吗？

一路上安安静静，有过街路人，也只揉进风中，一吹就过去了。

东门洞府门口左右两手伫着一雌一雄的石狮子，那群恭候多时的仆从一见人到了，就连忙迎上去给带路。当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个微不足道的妖魔时，目光中多了一丝嘲弄。

方溺神色淡淡，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用瘦白的指尖慢慢摩挲起一把匕首锋利的轮廓。

*

“顾师兄。”沅溪走到洞府中的堂厅，接过弟子交给他的卷宗，上面记录了七成失踪人员的名字：“……一共十七人？”

顾而立也没想过人数会这么多，这么看来，这些所谓的部者也是时候该整顿了。只不过当务之急，是让修宁宁去对画像，确认昨日那女鬼是不是江姑娘。

那副根据府中下人所描述，临时被赶制出来的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

画卷上的小姑娘长有一张圆润可爱的包子脸，绑着婢女发髻，看起来有点小，眼睛不大却显得可爱憨气，嘴角一颗美人痣尤为瞩目。

宁宁往脚边看了眼，迟疑问：“这就是那位江姑娘？”

昨天在那种情况下她其实看得并不仔细，尤其那个女鬼五官特别夸张，还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给盖在脑袋上，有点分辨不出那个女鬼到底是不是画卷上这名笑盈盈的姑娘。

昨天并不是只有她一人看见了女鬼……

可当她朝存在感不高的方溺看去，发现少年面无波澜，眸光凉凉，摸不清在想什么。

宁宁没办法，也不能直接说她昨天在汤池看见女鬼的时候，是和方溺这个小奴隶一起，只好实事求是：“好像和我看见的，有点不一样。”

正当众人以为她会说出个什么花来，少女握着那画卷一角，沉沉只道：“不过我能确定这两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是长头发的女性。”

“……”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废话）

修宁宁自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昨天被泡湿的校服尚且能让人烘干，但那双靴子宁宁嫌弃它穿起来有点太麻烦了，刚好“贴心”的李部者就帮忙送来了一双新鞋子。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就不应该嫌麻烦的，这下倒好，脚后跟被磨破，搞得她站得都有些不自然，见方溺离她近，她就直接把对方的胳膊当做拐杖靠着。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靠白不靠。

以至于让宁宁对那人眸中深沉的旋涡，浑然不觉。

她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嗯，我就是感觉说那个女鬼，或者罪魁祸首是江姑娘这事有点扯。”

“你们看，江姑娘前几年是在离开时不小心溺水而亡，单单因为这一点，大家就觉得男女弟子失踪和她有关，是不是有点立不住脚？”

沅溪点点头：“在下也这么认为，不过调查了近几年的卷宗，就只有江姑娘一人非正常死亡。”

顾而立有精英的气节在，略微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只要确认画卷上的人就行，不要瞎出主意。”

宁宁没去鸟这个对方，“那些男女弟子消失的时候，大家都说有看见红衣的身影，而我看见的那个女鬼也确实穿着红色衣服，像是嫁衣，所以联想到为爱而死的江姑娘，确实也合情合理。”

她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框：“但是！我记得书上说过若非幻境等特殊地域，鬼只会保持死前的面容外貌，而江姑娘又是怎么在私奔的路上，穿着一身……嫁衣呢？”

宁宁把自己的疑点给说了出来。

大家无言了片刻，倒是一直没说话的东门洞府的部者先开口：“不愧是聪明伶俐的修小姐。”

循声看去，宁宁这才注意到存在感一直不高的对方。

东门部者是个瘦削高个，他看起来营养不良，面颊凹陷，眼珠怪异凸出，生了副贼眉鼠眼之态。道服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也像是竹竿偷穿大人衣。

他露出副巴结委婉的笑意：“不过修小姐，恕在下直言那江丫头……是偷了我夫人的嫁衣穿着跑走的。”蒋部者朝身后指了指：“你若不信，可问他们。”

那些被指到的奴仆打了个颤，连忙点点头：“是的是的！当初就是我守夜，看见江丫头穿着嫁衣和男人跑走的，还在我眼前落的水。”

“是啊，那个时候她不停呼救，可是她那男人怕招来其他人就直接跑走了！”

“等我过去的时候，江丫头也就断了气。”

宁宁……

顾而立冷哼一声。

*

顾而立看着挺老成，实际在这种事上也是头次被掌门委以重任，初出茅庐。

他先前调查过此处，因这里毫无异常而让人毫无头绪，好不容易等画像被赶制出来可以确定身份，有了苗头，却又被宁宁给说不是。

看着蒋部者和那些奴仆一唱一和，顾而立面上有些破裂。

蒋部者表面也很无奈的样子，只能赔着笑。

事情发展到了一个尴尬的点，而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亦好亦坏的消息传到了这里：“西门街出现了一名自称刚从红衣那逃出来的女弟子！”

顾而立顿时喜出望外，他仿佛看见了事情的希望，说着就要带人去失踪地点查看。

见他这么激动的模样，宁宁原本以为自己不用再凑热闹可以领盒饭了，却发现自己想太多了，她还是得跟着去。

宁宁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人：“……”

一道微凉的气息倏地扑洒到了她细白的后颈，当场把人吓得虎躯一震。

我擦！！

转头一看就发现方溺盯着自己。

少年微扬的唇形十分好看，嘴角漫出个陌生又含蓄的笑，轻问：“修小姐，请问你扶够了吗？”

宁宁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几乎半个身子都快倚到对方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她就想刚刚为什么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别人都在看着自己。嗯……没想到方溺的身体还软乎乎的，让她意识不到是个人。

吃了别人的豆腐，宁宁抱歉地收回自己的上半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后就从剑匣中把老婆取出来临时当拐杖。

因为皮肤摩擦的探头，她忍着微疼，尽量让自己走路看起来正常点。而在离开洞府的过程中，却忽的感觉到身后目光。

她无意识转头那么一看，发现有个竹条似的人在洞府门口笑眯眯的像在盯着自己。

那个蒋部者……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顾而立为首的弟子团还在前面走着路，宁宁因为脚疼，只能将全身重力放在本命剑上，她想通过说话试图忽略掉那种痛感。

“方、方溺，我想问你件事。”

他没说话。

宁宁呼吸了下，“你应该是方溺吧？”

方溺垂眼，笑了：“修小姐为何这么说？”

“……就你不要怪我昨天跑路丢下你，只是只是你知道我只是一只菜鸡，当我看见你后面有女鬼，你还冲我笑……我胆子小，就跑了。”宁宁眨巴眼睛：“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胆子小吗。”方溺因妖魔奴隶的身份，而不得不走得慢一些，好和宁宁持平。他语气轻飘飘的如浮在空中的柳絮，“我怎么看不出来？”

“咳咳……”

宁宁承认自己跑路确实有点不道德，但是方溺他是朵身世成谜、战斗力爆表的黑莲花，怎么会轮得到她来担心救命。